故乡的气息（散文）

秀山新气象 · 发表于 2015-2-26 16:48:4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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父亲的老家在四川大竹县，他八六年大学毕业后，就在我们现在的家——綦江打拼，然后成家立业，一直很少回去。就连二十二岁的我对于大竹老家的印象，也仅仅局限于每年春节到奶奶家过个年，匆匆的去匆匆的回。每次都是带着对老家的新奇和与亲人团聚的喜悦而去，却满载着沉重的思绪和对故乡气息的不舍而离开。

又是一年回乡季，腊月二十九，父亲就早早的起床打点行装，带着我和母亲以及给奶奶和幺爸一家的大包小包的礼物，再次踏上了返乡的路途。穿梭在重庆火车站拥挤的人流中，看着一拨拨神色倦怠眉梢却夹带着欣悦和急迫的旅客，我不禁思绪万千，一个人无论你离开故乡多久离家多远，就像一枚飘摇的风筝总有一根线牵着你的心；无论归途多么漫长多么颠簸，终究也是抵不上心尖上那一丝与家人团聚的欲望。

坐了三个多小时的火车，我们终于来到了父亲的故乡——四川大竹。再坐半个小时的公交车到石河镇上时，我和母亲早经累得气喘吁吁，想到回老家还要走十多里的山路，我就一屁股坐在行李包上，再也不想挪动脚步。而父亲，我那年近五旬身材矮小的父亲，却丝毫不见疲色，还在兴致勃勃讲他一路上没有讲完的他小时后的趣事。

待气息调整均匀，我们一家又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向老家的方向走去，乡间的路比从前好了许多，有一些已经是用水泥铺就的路了。路旁种着各种知名或不知名的绿油油的蔬菜，以及高大的结着饱满果实的柚子树，远远望去还有大片大片金黄的油菜花。往前走着，一棵逢春的枯木竟然也开了满树的梨花，春风轻拂过，传送着浓郁的花香。这乡间的天儿比城市的要蓝得许多，连这空气也更加清澈，这里是与我血脉相承的被称之为根的地方。近乡情怯，虽然我心里无时不怀揣着一种对故乡与生俱来的敬畏和亲切，但比起綦江城里的喧嚣与繁华，我更爱这与世无争的闲适与安逸。与家人走在这乡间小路上，只顾享受着此刻的悠然心境，对于路途的劳累竟已无知无觉。我想，大概幸福就是如此吧。

大概走了四、五里路，离老家越来越近了。转过山角，远远望见对面有个不停张望着的身影。是奶奶，六里多的山路都阻挡不了她翻山越岭来接我们。我赶紧飞跑过去，激动地牵着奶奶的手，眼神热切地定格在她的脸上。她的脸庞早已布满岁月的刻痕，身躯也比去年更加佝偻，但眼里却充盈着对相聚的期盼。望着迟暮之年的奶奶，我已禁不住热泪盈眶。奶奶拉着我的手，沿着她来时的路回去，回到她现在所住着的，也是父亲从小生活的那个用砖头砌成的乡间小屋。

家中一切依旧，还是老式的木头桌椅，还是那生着柴火的灶台，墙上贴着的泛黄海报从没见奶奶撕下来过，估计年岁都要比我还要大。我虽在城市生活惯了，此时来到这墙面斑驳的旧屋却还是欢喜得很。奶奶早就为我们备下一桌子的饭菜，听堂妹说奶奶在我们来之前就悉心筹备了很多天。跋涉山路去买肉，亲自去田里为我们摘新鲜的蔬菜，杀了自己养了一年都没舍得吃的鸡，为我们换上崭新的被套和最暖和的棉絮。爷爷奶奶苦累一生，为供父亲上学读书，有多少难言的辛酸与苦楚，他们都甘心隐忍。父亲如今已有了光明的前程，也有了自己幸福的家庭，爷爷却不在世了，而奶奶，已老了许多，但她还像从前一样，做她能为我们做的所有的事，无怨无悔。

她不要求什么回报，甚至不需要我们为帮她砍柴挑水，只要盼着我们能相聚在一起过个年，围坐着陪她吃团圆饭，聊聊天儿，这就是她所想要的天伦之乐了罢。在老屋昏黄的灯光下，隐隐可见奶奶微笑着的慈祥脸庞上闪烁着的盈盈的泪光。我们都舍不得离席，因为无比珍视这为数不多的相聚，不知道在未来的人生中，和奶奶还能有多少时光多少福分得此欢聚。

相聚总是那么短暂。第二天为爷爷和祖宗们上完坟，我们便收拾着准备回綦江。奶奶还是不顾我们反对，非要跋涉十多里山路到镇上为我们送行，走之前还塞给我们一袋又一袋新鲜的鸡蛋、刚摘下来的硕大的柚子，还有她喂养的鸡，和各种自家熏制的腊肉与香肠。她总还是想着要把她最好的给我们，即便我们已经并不缺这些东西……

离开的这段路，好像比来时更短。我已无心风景，只是心里沉重不已。不停的祈祷着这时间能慢一点，再慢一点，好让我能在这儿多停留一会儿，好让我能在奶奶的身边多陪伴一会儿，不要只剩下奶奶独自张望的身影与婆娑的泪眼啊！不要只剩下我与父母亲梦里浓浓的乡愁啊！

在我挣脱掉奶奶留恋的手，转身走进车门的那一刻，我挥手向奶奶告别。当我哽咽着说完“奶奶保重啊”的时候，坐在我身旁的父亲早已经泣不成声……

作者：陈婧靓

哈尔滨师范大学江北校区教师教育学院2012级汉语言文学专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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