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马台长城与白球鞋（一、二）

雁悦秋容 · 发表于 2016-4-22 15:18:3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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司马台长城与白球鞋（一、） 题记：从秀山君弟一行来京公务又到返回，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周多，一直觉得欠了自己和群一篇精彩的文章。可生活中偏偏很多事情越是充分准备却越不知应该从哪里开始：怎么立意是别出心裁的？什么情节是最值得被记录的？什么感悟又是这次经历中最独一无二的？三条无形的杠杠，无端端把一篇本应随心、随性记录的小文变成了一个事件。于是迟迟难以动笔，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写散文的能力已经严重退化，内心产生了很强的无力和失落感。一篇小文成了诱发了自己怀疑人生的导火索。
感谢今夜杰拉德·巴特勒带来的激烈枪战片“伦敦陷落”，让我在热血沸腾之余拿出了“温酒斩华雄”的气魄，要拿下司马台长城了，于是有了下面文章的出世。
在北京居住多年之后，北京的大大小小的景点也都因为各种各样的机会陆续去过了又再去，即使是从来没有刻意去做“不到长城非好汉”这样的事情，但八达岭长城也有机缘去过了。
接到见君的电话，时间是那日晚上10点以后。一整个白天我都在做着见面、喝酒的准备，却始终未接到他的电话联系。而已经来京城近三天的君弟，如果此行我无法和他见上一面，日后一定会成为一个遗憾。这时电话那头传来了浓郁的重庆方言，还夹杂了浓重的酒精味儿，伴随着几声“老姐、姐”居然混合出了一种叫作久违了的亲切的味道。甚至直到我们分手之后很多天，我脑海中仍清晰地回味和保留了他的声音，这成为我人生一种很新鲜、很感人的体验。人们经常以为很多友情离不开杯酒觥筹之间的助力，可对于一个感性而且注重细节的我来说，日后记忆中能反复被提取的却经常是那些发生时最不经意的东西。
一行人见面不提，坐到车上时，他们和我一样才对要去的地方开始有了糊里糊涂的知会。我昨晚一夜无梦，但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被派去考察的地方会是这里：司马台长城距市中心足有150公里，位于历史悠久，自古有"燕京门户"、"京都重镇"之称的古北口镇，首都的东北大门。而他们刚到北京没两日就要去探访北京的边界，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？而我虽也算得上半个北京人，但这古镇也只是当年去承德路上经过，此外我便和他们一样两眼一抹黑。当导游不可能了，完全和他们在一个起跑线上。君弟昨日也许只是为了凑出一个我们理所应当见面的理由。总之我一想起他的话“老姐和我们一起去也好给我们当当导游”，愧疚之感就占据了我一部分好心情。仿佛自己带了一个收费团，临了发现自己也和团员一样对要达到的地方一无所知。很快我确认他们去那里也是因为老大一言九鼎发了话！而我刚提了礼物和君弟见面，又怎能因为此去路途遥远、长城险峻，因穿着不便就轻言放弃呢？
庆幸这是一个周四的上午时光，一路车行畅通无阻，一前一后两位先生已经鼾声大作，君弟坐在我右侧位置，虽然座椅尽可能被倾斜，但和他凌晨后酩酊的酒意相比，坐位还是让他感觉极其的不舒适。弟目光仍腥红，又难为他想着会冷落了我，还时不时睁开迷蒙的眼睛和我找几句话来说。实际上他不知道，我为了转移注意力不去理会车里极其复杂的味道，一路上都在群里做着现场直播，又是路线又是图片的，很嗨很忙，倒希望他努力休息恢复一下体能，毕竟长城是要爬的啊！
这古北口镇到了，扑面而来的让我有了些许惊喜。在北京这样缺水干燥的城市，这里除了背依险峻的司马台长城，还坐拥名曰鸳鸯湖的水库，成为京郊罕见的山水城结合的自然古村落。有了水的地方，村落便有了些许婉约和灵秀的气质，但是这样的山水对于武陵山脉来的几位客人，尤其是这几位客人又来自文脉繁盛的旅游胜地，且肩负了传承中国传统文化使命的重任，由不得我内心不对这样平凡的景色心里致打起鼓来。似乎是小农之家偏来了高贵人士做客，女主捉襟见肘地准备了一桌子菜肴之后，对客人歉意十足地绞着双手说一句“做不出什么好菜呢”！突然之间又想到自己也没TM的北京户口干吗要装孙子去代表北京内疚呢？那样的应景的门楼牌匾和对联活该被这几个文采俊逸之人骂，等他日我在秀山薄置些房产，我保准操着重庆普通东北话和他们一起叉腰开骂。想想他年之后那情境，我心里一时别提多舒坦了，甚至顾不得脚下皮鞋的骨感。但显然长城的风景还是有震慑力的，这千百年来，它像卧龙一样横亘在巍峨山色之间，虽然风吹雨打，虽然抵不住历史上外敌入侵，虽然也被岁月侵蚀得骨质疏松，但即使是美丽至极、“楹联之乡”美誉加身的秀山也无法把长城复制一段回去。我也但愿他们此行能不辜负他们老大的指示，真正看出了些门道、取了些经而不是带着一肚子的酒精和不屑之情回去交差。
一行几人在购票大厅颇踌躇了一会儿，他们几个用家乡话交流着，我晾在一边情不知所以，既不能抢上去便买了，又不能装着自己也是公务，多少年在私企早已经习惯了自己为自己买单很幸福，现如今自己又不够格导游标准，也不是被邀约的客户，于是原地站立，再次绞着双手，脸色泛红，进退维谷；早知如此，礼物是不是该再丰厚些？（待二）

司马台长城与白球鞋（之二）

（接前）蹭了门票，又蹭了大碗面、电瓶车。索性横下心习惯了“蹭”这个事情，而我们一行人也越来越靠近长城脚下。虽然是来回乘坐电缆车让我心里大大松了一口气，但看着峻拔、陡峭的山势，又看着自己脚下的皮鞋，心里还是非常担心。附近的几家店面也不是完全没有鞋子卖，只是那那鞋面堆满了乍眼的绣花，加上那柔美的形态实在和我的气质无法匹配。正沮丧间，却终于在最后一家店面看到货架上摆了几排我心目中的鞋子--白球鞋，我几乎喊起来，欣喜若狂。我这些年买过多少双鞋子记不清了，相信这次的白球鞋一定让我终生难忘，不仅仅是我的双脚疯狂地需要它，也不仅仅是我以疾风暴雨般的速度选定它，最让我不能忘的是，这双白球鞋是我这文友弟弟，秀山大名鼎鼎的一个人物，才高八斗，是“五步能吐出班香宋艳之词，杯酒倾尽，即可流成苏海韩潮之气”的大才子一个。今天是我们平生第一次见面，他居然抢着为我的白球鞋买了单，而我本是来得及拦下他的。但也不知道是想为了这份友情留下一个特殊的纪念，还是觉得有人买单本也是件令人很惬意的事情呢？总之，从脚下蹬上这双白球鞋开始，更觉神清气爽，全身充溢了想要去挑战长城的力量。

电缆车将我们送到了长城几近最高处的位置，下来后，再向前方行进，指向有180米的高度需要攀越才能到达长城的一处烽火台。于是一行五人，悠悠朝着崎岖的山道行进，直至走上司马台长城特有的那种斑驳、全无平坦的砖石。一路向上爬坡，向上还是向上。我们的队伍很快分成了几个层次，我和君弟自然落到了最末尾。一想到要用我的新白球鞋去征服它，我便升腾起了一种雄心勃勃的力量。

司马台长城是被誉称为：“中国的长城之最”。其山势陡峭，地势险峻，工程浩繁，绵延19公里之长”。这也是唯一一段保留了明长城原貌的古长城。“司马台长城因开发得较晚，故从一开始便有“整旧如旧，整残如残”之说。以保留残损颓旧的外貌为原则，没有新建的楼堂馆所。由于其特殊的地形条件，在群山苍莽壮阔之中，长城竟像是刀锋斧刻般的造型，拖着那残迹斑斑的躯体，仿佛就这样从历史的风云中走来，在绵延不绝的山脉上奔走起伏，时宽时窄。

见君弟宿酒未醒，体质堪忧，我又常年流连于办公室里体质也和今天的他半斤八两。而这段长城爬起来真绝非儿戏，不久之后除了自己的喘息之声和弟长吁短叹之音相伴之外，风声、脚步声、其他人的说话声都充耳不闻了，疲惫是战胜了一切的唯一感觉。君弟和我基本身前身后，有他伴在左右，我心里感觉踏实很多，不然按我的性子扯同行者的后腿对我是比疲惫更加难以忍受的味道。弟自己已经爬得苦不堪言，还一直抢着帮我背我的女士书包，我有时故意要快走几步，要赶在他前面好观察下他的表情和帮我背包的模样。如果说白球鞋还只是表现了他在钱方面的慷慨豪气，可这样一个在诗词方面笑傲江湖的、也有自负、也有骄傲的男人背着女士包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呢？平日里出门时属下帮着提包的次数很多，但是却少有人去抢着背我随身的包包。而今天我竟然在和弟初次相见的时候，就这样由着自己、由着他背着我的包走走停停地行进在长城蜿蜒曲折的路上，我诧异地观察着他，或者说根本就是在观察着自己无法言说的心情，感觉着自己微妙的情绪变化。

虽然速度很慢，汗湿内衫，但努力攀行这一段本来也没有多长的长城终还是被我们踩在了脚下。此时无法想象如果没有弟送的这双白球鞋，自己现在会是个什么惨不忍睹的样子。此刻到达的是仅次于最高那处的一个烽火平台，前面那几位先达到的，也不再像刚才那样神勇。明明最高处已经收在眼底，只要坚持下去，登顶司马台最高峰完全是可以立即实现的目标。但他们明显是放弃了坚持，悠然地坐着，看到这样熊包的队友，我不禁感觉内心十分欣慰，本来以为还要和他们告白：“我很想陪着你们一起看那风景独好，可是我不得不说，姐已经初老”。

我们所到的楼台我模模糊糊记得一个叫“仙女楼”，看资料里这样描述：“据说那是由一个羚羊变成的，因莲花仙女居住过而得名，它形体修长、长年在白云中若隐或现，恰似不愿出门的少女，汉白玉石拱门上刻有并蒂莲花浮雕，为万里长城所仅有。”。可是此处“一览众山小”又怎样？再好的景色、再开阔的景致，这样的体力也只有在混混沌沌中去努力恢复的份儿。

大约是带队的部长急着赶晚上的飞机，没有休息一会儿，又急着返回了。这时才知道长城上来虽难，至少还可手脚并用，下去时腿竟颤抖如筛糠，难以控制的僵硬无力。上行还可逞一时之勇，下行时，如果不能控制好腿的节奏，那基本是奔着要殉情的节奏去的。百般努力，加上弟的几次接应，仍是无可奈何地坐了一个屁股蹲，弟和司机师傅同时发出的大呼小叫让我极为尴尬，尤其弟操着他那特有的强调发出的一声声“老姐、老姐，老姐，没事儿吧”的呼唤让我感觉面红耳赤。我在他们接应下极快地站了起来，感动之情难以言表，更深的感觉是羞愧之情在心底迅速蔓延着。

征服长城之旅终于在再一次坐上索道时结束了。回古北镇的路上和来时走了两个方向，为的是在一处温泉池内，濯足并稍事休息。不大的池子，一圈围坐了十几人，待我买水回来，弟和另外几位先生已经脱掉鞋袜泡把脚泡进池子里了。君弟招呼我，我动作虽未见忸怩，但还是稍背了身子，咬了咬嘴唇，迅速脱了白球鞋和袜子，把脚很快地放进温暖的池水中。如果群内诸多损友也看到我当时竟萌出了羞涩表情的一幕，不知道该怎样拿来笑话呢！想到这里，想给自己正名的愿望竟然撩得很旺。可惜这次君弟行色匆匆，虽也几近一天的时间，却一直在和白球鞋相伴的、不断行进进当中，难得做很多交流，也遗憾此行竟未及推杯换盏一下，也好能显出些我作为女性温婉多情、柔和知性的那些方面。

君弟，谢谢你送我的白球鞋，实用而且白得十分娇艳。不知你何时再来！还有和我那些亲爱的秀山友友们，也盼你们速来，而且，君弟可以证明白球鞋我真的已经备好了！